胡椒夹子

不会写了呜呜

【胜出】Old Money

“我会奔向你,即便会耗尽生命。”

破镜重圆。

写文BGM如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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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是在海边的一个小教堂举行的。

漫天飞扬的花瓣来自白玫瑰,是新郎一朵一朵精心挑选的,他很清楚。那时他们在花店里,这种代表纯洁爱情的白色花朵铺了一地,绿谷出久在店长促狭和善意的目光下挑选着。他的脸因局促而微微发红,笑容却很幸福。

他拿起一支白玫瑰,笑着问:“你觉得白玫瑰怎么样,小胜?”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爆豪胜己站在海边,海风带着一股他很讨厌的咸腥味,但他现在却放任它迎面扑来。可能是吹到眼睛里的风带了太多的盐分,他感到眼球发酸,于是抬头看空中盘旋的海鸥,把泪意压下去。

也许是听力太好,也许是走得不够远,小教堂里传来的婚礼进行曲还是很清晰,他侧耳听了一会儿。门德尔松的《仲夏夜之梦》第五幕前奏曲,被用烂了的曲子,但只要在幸福的时刻出现,总会很适宜。

他转过身,远远地看着已经缩小成一个白点的教堂,带着一丝莫名的希冀伸出手。

当然什么也够不到。

放下手时一片花瓣被指缝夹住了。他把花瓣放在掌心,专注了看了一会儿,然后狠狠揉碎。

像是揉碎一段无望的感情,也是揉碎多年的时光。

破碎的过往走马灯一样闪过,到底是哪里不对,最后他们走到了这一步?

“小胜?”

有个声音叫道。这个称呼多年来都只属于一个人——

穿着雄英校服的绿谷出久怯怯地看着他。十几岁的绿谷出久还很稚嫩,远没有婚礼上招待客人时的从容自若。他捏着竹马的袖子,每一个字都说的小心翼翼。

爆豪胜己恍然想起——那是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绿谷出久在某天放学叫住了他,听完他一通咆哮后红着耳朵告了白。他不知本着怎样的心情答应了,看着绿谷出久满脸不敢置信的欣喜,看着他试探着向他的袖子伸出手,然后——

狠狠地甩开了他。

爆豪胜己闭了闭眼。一切的无可挽回是不是从那时候就已经初露痕迹?他们畸形的关系从那时候就开始延续,并且持续变形,最后被拧断。

绿谷出久无疑是个颇具韧性的人,但将这份韧性用在感情上真的太辛苦——他总在追赶,追得跌跌撞撞,满身伤痕。最后爆豪胜己回头时才发现他已经不在自己背后的那条轨道上了,圣诞节时绿谷出久的头发上带着细雪,用很疲惫的声音说:“小胜,我累了。”

当一个习惯了被追逐的人突然失去了追赶者,他会怎么样?

爆豪胜己的答案是——他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前进了。原来不只是他在影响绿谷出久,绿谷出久也在他的灵魂上打上了烙印,不知不觉取代了“成为最强英雄”的愿望,让这个前愿望变成了“成为最强英雄让废久永远追不上我”。

他不可置信,愤怒咆哮,当他做完这一切时绿谷出久已经离开了。几年后,这个他原以为将会羁绊一生的男孩变成了一个有担当的男人,牵起另一个陌生女孩儿的手,露出让他感到陌生的微笑,跨入了婚姻的殿堂。而在此之前,他笑着寄出请帖,笑着让他做伴郎,甚至连挑选婚礼撒花都笑着要他陪伴。

绿谷出久,我在现在的你心中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褪去了那层少年爱恋,最后只是一个“适合当伴郎的儿时玩伴”吗?

爆豪胜己思考着,沉默着,做着绿谷出久要他做的每一件事,这一辈子从没如此顺从过。在这个过程中他见到了新娘,不是当年雄英里和绿谷出久走得近的任何一个女孩子,甚至不是一个有个性的女孩子——一个无个性的、脆弱的女孩子。

离开我,你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出色的保护者了。

爆豪胜己这么想着,礼貌地向女孩问好。

他们都说他成为职英后改变了很多:变得沉稳,不再无时无刻地肆意愤怒咆哮,甚至变得很讲礼貌,一开始总是吓到过去的熟人。只有他自己知道,并不是“成为职英”让他成长,一切的质变都发生在毕业前那个飘雪的圣诞节,他只是慢慢明白了愤怒并不能改变什么。

正如现在,嫉妒的毒液已经几乎要将他毒死,他却还能站在小教堂附近的海边,听那一曲婚乐。那曾经能烧干一片海的愤怒快要随着乐曲的尾声熄灭了,如果是曾经的他,会让掌心的花瓣爆炸到灰飞烟灭,但他现在却不敢了。

——甚至当他听到脚踩在沙地上的声音时,也懒得回头。

“我一直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这样。”

“管得太宽。”爆豪胜己说。他瞥了来人一眼,西装革履的轰焦冻也并没看他,异色的双眼眺望远方的海平面,面无表情就像在自言自语。

轰焦冻并没理会他的冷淡,或者说他一直都是更加冷淡的那一个:“直到那天绿谷通知我他的婚讯。”

闭嘴。爆豪胜己想。能不能闭嘴,阴阳脸?为什么你从小到大都这么讨人厌?

“他是亲自来给我送喜帖的,说他等下就要给你送。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一个快结婚的人却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尽管他装得很像。我们在咖啡厅坐了很久,他喝完整整一倍卡布奇诺后又叫了一份榛子蛋糕,吃完后又问我要不要加几个马卡龙。但绿谷一直不是个特别爱吃甜食的人。”

爆豪胜己的嘴唇动了动。他想起那个圣诞夜,绿谷出久自己做了个歪七扭八的榛子蛋糕来找他,期待地看着他要他尝尝,他当然拒绝了,然后一如既往地嘲讽废久的脑子和动手能力。

只是那次对方没再露出不好意思的苦笑,而是放手了——各种意义上的放手。榛子蛋糕摔烂了,绿谷出久脸上是他从没见过的表情,最后才又笑了一下,在说完“我累了”之后。

很久后他才明白那个表情叫做“心灰意冷”。

那之后爆豪胜己吃过很多次榛子蛋糕,只是哪个吃上去都不像是他想象中的味道。

轰焦冻仍在自顾自地述说:“最后我明白了。绿谷不是饿了,也不是馋了,他只是在害怕。爆豪君,”他终于看过来,一眼间爆豪胜己感到无处遁形,“为什么他那么怕你?”

爆豪胜己狼狈地转过头,冷哼道:“他什么时候不怕我?”

轰焦冻不回答,只轻飘飘地说:“是么?那他一定很爱那个女孩子吧,明明那么怕你,也要请你来参加婚礼,甚至给了你伴郎的位置。可惜你辜负了他的期望。”

刚才的婚礼,爆豪胜己逃出来了,没有履行伴郎的职责。他只是没有办法亲手把绿谷出久交给一个不是他自己的存在。

他没法给绿谷出久一个解释。一种解释太混蛋,另一种太卑微,他找不到恰当的位置。

轰焦冻还在看着他,爆豪胜己突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怜悯。他忽然无法承受,啧了一声,转身大步往教堂走去。

婚礼应该已经结束了吧。满地都是被踩踏的白玫瑰花瓣,他看了觉得刺眼,便径直向目的地走去。他不知道教堂里还有没有人,或者他们已经乘车走了?就算有人又怎样,一对新人需要独立空间。

教堂的大门开着一条小缝,没有灯光漏出来,透着一股人走茶凉的味道。他胡思乱想着,双手按在门上正要用力,突然从里面传来了什么声音让他停下了动作。

——是哭声。

那哭声很微弱,断断续续,像是哭着的人已经习惯将它抑制住。爆豪胜己知道这个人一定已经满脸都是眼泪了。他一贯这样,明明爱哭,动不动就流眼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却不再哭出声。

那现在他一定很悲伤吧——为什么一个新婚的新郎如此悲伤?

爆豪胜己听着,恍惚看到心口有一簇虚弱的小火苗在燃烧,那人每哭一声,它就更旺盛一些,将他的心填满,让它燃烧,连灰烬一起燃烧。

他终于推开了那扇门。

他爱的人跪在神坛前,穿一身纯白的西装,纯洁得就像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却也如耶稣一样如此痛苦,压抑地哭泣,哭得肩膀颤抖。

听到开门声,绿谷出久没有回头。他勉强止住了哭泣,低声说:“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轰君。”

爆豪胜己不做声。

绿谷出久抬头,和十字架上的耶稣对视,喃喃道:“也让你看笑话了。”

爆豪胜己终于动了。他沿着婚礼的红毯,大步朝跪在终点的人走去,问:“哪里好笑?”

绿谷出久悚然回头,爆豪胜己已经站在他面前,挡住了所有的光,还在问:“结婚很好笑吗?新娘很好笑吗?请柬很好笑吗?花瓣很好笑吗?伴郎很好笑吗?”

“我很好笑吗?这一切的一切——都很好笑吗?”

爆豪胜己在他的身边跪了下来,他也看着耶稣,笑得讽刺:“那真是对不住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太好笑了,最好笑的是——我现在跪在这里,听今天婚礼的新郎说这一切都只是个笑话。”

绿谷出久呆呆地看着他。爆豪胜己扭头与他对视,居然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心疼。

他强迫自己转回去,并且在内心疯狂取笑自己给自己加戏,憋久了憋出了幻觉。

然后他感觉到绿谷出久又哭了。这次没出声——他在我面前哭总不出声,爆豪胜己冷不丁想,像是触碰到了一颗陈年的钉子,十指尖都是一阵尖锐的疼。

“为什么……小胜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已经走了不是吗?你永远不会回头。”绿谷出久的脸被藏在他的双手后,“你现在又说这些……算什么啊?”

“是啊……算什么啊。”爆豪胜己笑了一声。他看着耶稣,突然想:我不像他一样被用钉子钉住四肢无力回天,当我想改变什么的时候,我还可以行动。

耶稣悲悯地俯视他。

他不习惯接受这种角度的视线,便转头看着绿谷出久,强硬地拉下他的一只手,藏在那只手后的翠绿眼睛还带着泪,惊讶地看着他。

他把那只手凑到脸边,印下一个吻,然后将那只手按在自己的脸上:“大概算忏悔吧。关于我的粗心大意,关于我的冷漠无情,关于我在七年前的那个圣诞夜想做却没能做的一些事。”

那只眼睛流出更多的泪水。爆豪胜己用另一只手把那些眼泪擦掉,问:“为什么哭?”

绿谷出久不说话。正如他没说出口的婚礼上的闹剧——新郎的突然悔婚,新娘的淡然接受。那个平日姿色平平在此刻却美得惊人的姑娘只问了一句话:为什么突然又无法泰然处之了?

他回答:大概是,在神祇面前,我已经无法说更多的谎了。

那姑娘笑了起来,把怀里的捧花交给他,说:加油。然后就提着裙摆走出了小教堂,在婚礼进行曲的伴随下像个铩羽而归却足够骄傲的女战士。

他注视着眼前这双他朝思暮想的红色眼睛。这双眼睛总是暗藏暴戾的滔天火焰,他靠近了很多次都被灼伤,在离开的几年后终于明白自己后悔了。因为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比起受伤,他更怕火焰熄灭。

他愿意用血来浇灌。

现在那火焰主动靠近他了,好像变成了藤蔓,温柔地将他包裹。

爆豪胜己捧着他的脸,轻轻地吻下去。

 

But if you send for me you know I'll come,

纵别多年,一通电话,我就出现

And if you call for me you know I'll run.

一封信至,我会奔向你

I'll run to you, I'll run to you, I'll run, run, run.

我会奔向你,即便会耗尽生命

I'll come to you, I'll come to you, I'll come, come,come.

我会奔向你,用尽所有力气

—— Lana Del Rey 《Old M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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